自全球爆發新冠疫情后,談及治療藥品總有“雙標”的味道。
單日(2020年4月26日)新增確診30256例、累計確診和死亡955488例與54120例后,美國FDA(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,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)坐不住了,5月1日向制藥巨頭吉利德科學(GILD)生產的瑞德西韋發布緊急使用授權。
枉顧肝酶升高、腹瀉、皮疹等眾多副作用,此舉僅被洛杉磯雪松西奈山醫療中心醫院流行病學主任Jonathan D. Grein為代表的少數研究人員和機構質疑。
“進行實驗后,我有底氣、有證據來說,連花清瘟真的有效。”同是宣稱找到應對疫情的方案,同期(2020年5月4日)中國工程院院士鐘南山關注的方案,遭到眾多質疑——為何是“中藥”?輪得到以嶺藥業(002603.SZ)嗎?憑什么輪到連花清瘟?
對于連花清瘟的社會性討論這兩年從未停歇。現在,連娛樂圈“紀檢委主任”王思聰也要“蹚渾水”,放狠話“安排”證監會的“嚴查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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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邊是被疫情逼到死角,拽出“堵搶眼”的瑞德西韋,靜悄悄地活成了被新冠嚇怕了的人眼中的“神藥”;一邊是在實驗室和防疫一線“三進三出”,眼下正逐步走向國際,卻擺脫不了堡壘內部拆臺。
回顧歷史,以嶺藥業確實有過很多爭議——“首富院士”、“家天下式企業”、“女婿爭議論文”……以至于人們迫切希望“打破砂鍋”。
是什么將以嶺藥業擺在了輿論場的對立面?連花清瘟又開啟了一個怎樣的故事?
“招黑體質”
無論“中國工程院院士”或“以嶺藥業董事長”哪個身份,吳以嶺都很難接受現實。
2020年3月23日,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舉行的新聞發布會,將連花清瘟連同金花清感顆粒、血必凈注射液、清肺排毒湯、化濕敗毒方、宣肺敗毒方并成為有明顯療效的“三藥三方”。
不到一個月后(4月14日),以嶺藥業隨即公告,連花清瘟膠囊(顆粒)的說明書已獲批,增加“可用于輕型、普通型新冠狀病毒肺炎的治療”。
借此優異表現,監管部門加快對中藥審批速度,而且不僅限于應對疫情。有統計顯示,2017-2021年國家藥監局共計20款新藥獲批,其中2021年就有12款,其中就有以嶺藥業的蘇夏解郁除煩膠囊。
防疫一線通過成果證明中藥防疫的有效性,迅速成為帶動中藥板塊整體快速好轉重要依據。彼時僅僅17個交易日(3月23日至4月15日),以嶺藥業的市值也從227.62億元飆升至414.68億元。
可靠的療效疊加行業的利好,在二級市場掀起一場“中藥熱”本順理成章,奈何并非所有人都買賬。
多個社區開始發帖討論連花清瘟的價值,知乎平臺提出“如何看待鐘南山院士們發表的連花清瘟的臨床數據?似乎提高了百分之十的治愈率,這有什么臨床意義嗎?”的問題,瀏覽量迅速突破15萬,眾多回復認為實驗結果參考性有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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輿論并不打算就此作罷,更大的聲浪接踵而至。
2019年7月,鐘南山團隊與吳以嶺團隊正式啟動南山-以嶺肺絡聯合研究中心,這條消息迅速被網民翻出來,質疑里面可能存在利益捆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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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初,以嶺藥業股價快速增值,吳以嶺系眾多成員減持套現,是對以嶺藥業未來不放心,準備提前離場嗎?
2020年5月,新加坡華文報紙《聯合早報》刊文表示,沒有任何科學證據證明任何中藥材能有效治療冠病,為什么連花清瘟就行??
2021年5月,賈振華隱瞞了與以嶺藥業董事吳瑞的夫妻關系,在國際學術期刊《植物醫學》刊發了《一種老藥新用的中草藥,連花清瘟膠囊在新冠患者中的有效性與安全性:一個多中心、前瞻性、隨機對照試驗》(以下簡稱論文),置科學研究的客觀性何在?
……
一邊賺錢,一邊挨罵,以嶺藥業將“招黑”屬性拉滿。
失衡的真相
客觀地說,以嶺藥業一身“招黑體質”,形成的原因很復雜。
“中華中醫藥學會絡病分會副主任委員兼秘書長”、“中國中西醫結合學會血管脈絡病專委會秘書長”、“世界中醫藥學會絡病專委會副會長兼秘書長”……賈振華有太多的角色,卻不應該在論文發布時,“隱匿”與以嶺藥業之間的關系,至今沒有合理解釋。
而詬病吳以嶺系套現,本身沒有太大意義。畢竟流程上看合法合規,況且后期重新修改的說明書獲批、鐘南山院士的言論,以及中藥行業迎來眾多利好信息,共同決定著那一輪的行情高漲,套現也無可指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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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《聯合早報》否定中藥的防疫價值,其實看過就好了。畢竟中國香港、中國澳門、巴西、印度尼西亞等地區和國家,連花清瘟以“中成藥”、“藥品”、“植物藥”、“天然健康產品”等品類注冊,得到相關部門的上市許可——官方機構獲批的權威性,總比媒體的言論更加有效。
一些莫名其妙的結果,讓這家企業以及背后的中藥行業的故事變得微妙。在混亂的認知中,圍繞連花清瘟的爭論,已經很難讓各方理性、客觀地還原一個真實的以嶺藥業。
翻看以嶺藥業的官方信息,創始人吳以嶺從事中醫研究的成果,在于“系統構建絡病理論的絡病證論、脈絡學說和氣絡學碩三大體系”,最終“研發10余種國家專利新藥,獲得6項國家重大成果獎”。
換言之,連花清瘟并非以嶺藥業的全部,而是在呼吸系統與抗感冒類藥品領域的一個分支。在各方證論連花清瘟防疫價值而不得結果的時候,忽略吳以嶺的貢獻主要集中在中醫絡病研究,以嶺藥業是一家中藥企業。
據以嶺藥業的財報信息,2020-2021年呼吸系統類/抗感冒藥類藥品營收占比,與心腦血管類藥品是兩大核心產品。若非疫情原因帶動連花清瘟膠囊(顆粒)的熱銷,心腦血管類藥品的銷量已經超過呼吸系統類/抗感冒藥類藥品。
如此看來,以嶺藥業是指在二級市場爆發,離不開連花清瘟膠囊(顆粒)的貢獻,卻也不能將全部原因歸結于此。
作為中藥企業,以嶺藥業也不夠“典型”:在云南白藥(000538.SZ)和片仔癀(600436.SH)的傳統“中藥龍頭”研發投入普遍較低的時候,以嶺藥業的表現并不“傳統”,投入始終保持在高位,與白云山(600332.SH)維持在同等水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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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依賴疫情實現增長、每年的研發投入領先行業的大型中藥企業,如此“招黑”有些無奈。
腳下的路
當然,世人的眼光并不重要,外部何等“招黑”不過是口舌之快,企業內在價值與肩負責任才是根基。
客觀來說,在中醫藥行業整體向上的時候,以嶺藥業并不缺少自證價值的論據。
2020年至今,國家相關主管部門制定面向中醫藥行業的推進政策——《關于促進中醫藥傳承創新發展的實施意見》、《中醫藥文化傳播行動實施方案(2021—2025年)》、《關于醫保支持中醫藥傳承創新發展的指導意見》、《“十四五”中醫藥發展規劃》等共計7項,大環境有利于企業的發展。
與此同時,一些風險因素的負面影響,正被事實逐步排除。按照中信證券在《醫藥行業中藥大健康子板塊投資策略》中的觀點,2022年是中成藥集采元年,降幅預期溫和可控。從結果來看,基本符合上述結論。
根據廣東聯盟醫療機構集中帶量采購擬中選/備選結果公示,連花清瘟顆粒(6g×10袋/盒)的價格為2.3295元/袋,相比最高有效申報價3.75元/袋,降幅為37.88%,處于中信證券預估30%-50%溫和降幅區域內。
政策環境不斷優化成長空間,帶量采購沒有打破中藥行業市場格局和投資邏輯,因此全行業仍然維持向上趨勢。據中信證券數據,截至3月底中藥指數漲幅18.5%,同期醫藥指數整體跌幅16.5%,中藥板塊成為醫藥板塊中實現漲幅最大的細分板塊。
如此高成長性的行業,企業的價值仍處于低位。截至2022年3月25日中藥板塊平均市盈率為33倍,僅高于醫療器械和商業流通兩個板塊。隨著利好不斷釋放,相關情況將會進一步好轉。
手里握著一把好牌,怎么打都能贏下臺面上所有的錢,這就是現在的以嶺藥業。只是需要思考的是,贏錢是唯一要做的事情嗎?外力和內里共同作用下,以嶺藥業成了中藥圈兒中的“網紅”,故事到此結束了嗎?未必。
輿論揪著連花清瘟體外實驗結果,對比瑞德西韋(0.392μg/ml)與連花清瘟(411.2μg/ml)半數抑制劑量的夸張差距,以此作為否定后者,甚至中醫防疫有效性的最終證據,無形中陷入了用西藥視角否定中藥價值的錯位。
然而現實是,國內孱弱的中醫藥體系,不具備對抗西藥邏輯的能力,讓這種錯位的認知貫穿醫療機構與大眾輿論。在中醫藥發展的低谷期,沒有哪家企業能夠站在“理論+實際”的高度,重新樹立中醫藥的權威。
如今借著“防疫用藥”的背景,連花清瘟飛起來了;借著連花清瘟的背景,以嶺藥業也飛起來了。在此基礎上,這家中藥龍頭開始帶領中藥行業扭轉局面了嗎?也許有,奈何效果并不明顯。
處在浪尖上的以嶺藥業,并未趁著大勢作有效推廣與布道,甚至院士吳以嶺頗有見地的絡學理論,也沒有因為連花清瘟的流行被更多人了解,更何況中醫倡導“千人千方”、“治未病”、“疏通經絡”等經典理論。
作為行業龍頭,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,爭吵聒噪反而最不重要。或許對以嶺藥業而言,為整個中醫藥行業做點事情,才是最應該走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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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語
如果你問,以嶺藥業一定沒有問題嗎?連花清瘟一定是最終答案嗎?相信任誰也給不出肯定答案;可是同理,不應該有人拍板定論,否定連花清瘟的價值。畢竟得到最終答案,體外實驗后還有一個漫長的求證過程,繞不過去,也急不來。
投資者關系平臺上,以嶺藥業的回復說的很對——“不能因為‘王思聰’三個字,就隨意提出疑問”——“質疑一張嘴,澄清跑斷腿”,一切還是謹慎的好。